破晓
2023-08-26 05:09:33 来源: 哔哩哔哩

(本作品节选自大型原创架空世界小说《光与暗》)

-3年春,双河城

都说仲春的双河,是一首明丽的诗。不过嘛,再美的诗,也总会有不尽如人意的地方。常言春雨贵如金,可在双河人眼里却未必。今年打头春开始,照例是一次接着一次的雨,一分钟前还是晴空万里,一分钟后,乌云就趁人们不注意,从四面八方滚滚而来。可怜街上那几对小情侣儿,还没来得及你侬我侬,就淋成了盆“落汤鸳鸯”。还是不过眨眼间的功夫,云和雨便狼狈地败北而去了。可是太阳才刚来得及偷瞄一眼大地刚换的新绿,那云雨又糟心地杀了个回马枪,这时你才明白他们先前不过是佯装撤退罢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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日暮时分,景明将军眉头紧锁,笔直地坐在宽椅上,也没心思靠在座背上偷闲,只是用手指一遍遍搓着包了浆的扶手,时不时抬头扫一眼面前的志胜、自献、光华三人,默不作声。志胜的眼神里坚定中带着激愤,自献的眼神里坚定中藏着沉稳,光华的眼神里坚定中闪着得意。

黑云千重遮清乾,赤涧万道裂广坤

“诸位对此还有什么见解?不妨讲来听听。”景明的话打破了办公室里长久的沉默,声音不大,但很清晰。

“将军,眼下各种工作都安排妥当,桂州、夜光、富金那边都已经联系好了,明天晚上,只待您一声令下。”自献镇定地说。

“景明,你可别忘了,一会儿州里那头老猪要派人来视察。”光华提醒道

“视察?哼。他把钱看得比他妈都亲,敢把主意打到军费的头上来了。”景明听到“视察”二字,很是头疼,把额头往手上一沉,闭上双眼思索着什么。

志胜插不上什么话,只是深吸了一口气,又缓缓地呼了出来。

窗户外面骤然下起了大雨,雨滴敲落在钢板上、瓦片上,咣咣当当如枪鸣,不远处几阵雷声呜咽,轰轰隆隆似炮响。

北风扫落霜似雨,满洒人间花无根

过了一段时间,景明踱着慢步,走到窗前,望着营地的大门,透过被雨水染得朦胧模糊的窗户,远远看见大门前来了两辆黑色的车。车里几个肥头大脑的人慢吞吞披上雨衣,让侍从搀着走下车来,活生生前朝皇妃下轿——只不过丑得多得多。

“报告!”

“进。”

“将军,州里视察的人来了。”哨兵队长行了个军礼,向景明报告。

景明没有回应,只是叹了口气,披上青黑色的军用雨衣,和自献、光华、志胜三人前往迎接。

两队人马相见,景明带头敬礼,对面几个官员不紧不慢地回了个礼。景明几个人热情客气地把官员们请到会议室里谈话。

刹那间,雨说停就停了,云也知趣地溜走了,给月光让开了道路。

“这位小伙子是?”领头官员看着志胜。

“哦,这是我小侄子,今天非闹着来营地里凑个热闹。”景明笑语。

“长官叔叔们好!”志胜礼貌地问候对面的几位官员。

景明与对面的官员客套地寒暄着,不一会儿就扯到“正事”上来。

“景明兄啊,挑明儿了说吧,此番前来,还有一事相求。”领头官员举起酒杯,示意干杯。

“不妨直说。”景明应付着抿了两口酒。

“你看,州长他老人家这不要七十大寿嘛,咱几个少了他提携能走到今天?怎么得做个感恩的人吧,就是州里最近事儿比较多,财政这块很是紧张……”官员把头似不经意地往斜上方一仰,大拇指在食指和中指上捻来捻去。

“哎,何须多言?咱俩可真是心有灵犀啊,这寿宴的事情好办嘛,老弟我懂,我懂。来来来,吃饭,吃饭。”景明回应道

“要不说他老人家老是夸你聪明能干嘛。”官员笑着点点头,拿起筷子,往桌子上磕了一下,开始夹菜。

光华和自献应酬着笑了两声,回头看景明。景明给光华使了个眼色,光华便心领神会,挑着眉,拿起一瓶上好的流明老窖,向官员的高脚杯里斟满一回,递到他的肥唇上“您请——”光华老练地拉着腔调。官员笑眯着眼,咽下一大杯,满意地咂吧两下嘴。

喧阗纷嚣皆死寂,笑靥如玉尽断魂

推杯换盏之间,外面的雨又渐渐大了,不知不觉夜幕已然拉开,几位官员看来酒量很大,才刚刚微醺。领头官员正准备起身告辞,谁成想和他们一起来的视察小队队长突然回来了,脸色苍白,急匆匆在官员耳边不知说着些什么。官员听后,眯瞪着的眼睛登时睁得老大,下意识伸出一个手指头准备指责他,又回过头来瞥一眼景明他们四个人,马上似笑非笑地摆摆手,让小队队长退下。之后,景明明显注意到这位官员说话时变得结结巴巴、心不在焉。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。自献也察觉到了什么,就装作无意间把自己的玻璃杯打翻在地,杯子破裂的声音似枪打一般,把官员吓得身子一挺。光华见状又上去敬了一杯酒。这回官员可没之前那么神气了,只是嘬了一小口酒,就把高脚杯放回桌子上。涉世未深的志胜也感到气氛的沉重,没心思吃饭,只是把他那杯芒果汁一下一下抿了老长时间。

众声同一真察察,惟余踯躅长闷闷

景明趁上卫生间的空隙,示意自献和他一同暂且离席。

“看出来了吗?”景明低声问自献。

“当然。”自信沉着地答道。

两人在卫生间门口不知嘀咕着什么。

志胜此时感到有些内急,哈腰笑道声“失陪”,也去了卫生间,正巧碰见景明和自献。

“将军,你们在这里是……”志胜有些不解地问。

“志胜,你来的正好。你知道今天一共来了几位客人吗?”景明有些严肃地问道。

“八个人,第一车三个,第二车五个。”

“好记性!”自献在旁夸道。

“临走时帮我看好这八个人,如有异样,立刻告知我。”景明边说边拍了拍志胜的肩膀。

志胜看懂了将军的意思,上完卫生间,装作若无其事地回到会议室。

这边光华一人独自应酬对面三个官员:领头官员跟丢了魂似的,兀自静坐在座位上,也不怎么吭气;身边那两个官员还蒙在鼓里,轮番给光华敬酒,弄得一向海量的他也叫苦不迭。看到景明一行人回来,光华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,急忙告辞去卫生间。景明借口怕光华摔倒,就让自献搀着他一起走。待到光华把酒吐了之后,自献就把刚才的计划转告给光华。光华早就料到了这一招,点了点头。自献撑起一把雨伞,走出门外,不一会儿就把一切都安排妥当。

大概半个小时后,装腔作势了一天的雨终于彻底没了力气,可闪电却更加用力得一遍又一遍鞭笞着黑夜。不知为何,雨后的空气不仅不凉爽,反而更为闷热。

终于,几位官员起身告辞,和隔壁那几个视察队的一起准备离开。景明等人在后陪送。走到离大门还有十几步远的地方,景明突然发话:“洪斌兄,你说天底下有比猫还厉害的耗子吗?”

那领头的官员愣在原地。

浊水流东终绝殪,敢倾叠巘见天门

“不许动!”自献举起手枪,瞄准他身边一个准备逃跑的官员。

这位官员直接吓尿了裤子,跪在地上求饶命。

警卫中队的人举枪从暗处冲了出来。

有几个视察队的人见状,嘴里振振有词还想在嘴头上占个上风。趁景明不注意,领头的官员拔腿就往大门外跑。耗子毕竟躲不过猫,景明回过头来看他正逃跑,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出手枪,上膛、瞄准、扣动扳机。

“砰——”

谁堪吞声复呜呃,强辨糟醨作甘醇

即将被埋葬的,不只是一只寄生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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