潮新闻客户端 周勇

有好多年没有回山东岳母家了。行前我和妻子商量好，这回要去单县乡下看望岳母。

(资料图片)

我和女儿先是回到湖南老家，因为有一场新书分享会要开，还有就是在老家过年。于是约定，大年初二从长沙飞山东菏泽，先去舅子家看望亲人，然后一起驱车到单县乡下，大约有117公里左右。

过了年初二，我们坐高铁到长沙黄花机场。大约两小时后到了山东菏泽。舅子从机场把我们接到家。这时妻子和舅母也忙好晚餐。大家愉快地吃起晚餐，因为是多年未回，话就多了起来。我们一起聊到菏泽。菏泽市位于山东省西南部，古称曹州，地处鲁苏豫皖四省交界地区，东与济宁市相邻，东南与江苏省徐州市、安徽省宿州市接壤，南与河南省商丘市相连，西与河南省开封市、新乡市毗邻，北接河南省濮阳市。

菏泽也是一个历史悠久的城市。因其地南有荷山，北有雷泽，故有菏泽之称。清朝雍正13年（1735），菏泽升为曹州府。伏羲、少昊、帝舜、吴起、孙膑等出生在这里，刘邦登基，宋江起义，黄巢起义，曹操成就霸业等历史大事件，均与菏泽有直接关联。这里人文荟萃，被誉为“天下之中”“牡丹之乡”。

席间舅子还告诉我，菏泽比较有名的曲艺是山东落子。在他们老家菏泽，传唱悠久。山东落子也称“莲花落”“莲花乐”，以其早期曲调衬词而得名，简称“落子”。初为僧家募化所唱警世歌曲，宋代已在山东流行。艺人推算仅能上溯十几代，约至清中叶。流行于山东地域的落子，统称“山东落子”。大钹一响、竹板一敲，那哐哐哐的声音，豪迈粗犷，形成其独有的风格，值得一看。我说时间有限，否则正月里一定要去看看。

自然，我们就说到了吃。舅子说：“明天我们去单县过早，吃羊肉汤。”喝了点酒的他，脸色有些泛红了。舅母说：“喝了酒早点休息，明天要赶路呢。”

第二天早上，我们起床前往山东单县。汽车在原野上奔驰，驶过一段原野，路边有多处布着霜。表侄子驾车，舅子昨晚喝酒了，这回吩咐自己儿子要小心一点，因为路面有点滑。我们来到“三义春羊汤”馆，这是一家连锁店。我们点了饼，羊肉汤，还有小碟冷菜。羊肉汤呈白色乳状，鲜洁清香，不腥不膻，不粘不腻，独具特色，有着“中华第一汤”的美誉。

舅子说这道汤可不简单，它的做法妙诀在熬汤上。熬制单县羊肉汤最关键的是作料和火候的掌握和应用。作料多了则药味冲鼻，少了则腥膻不净；火小了则水是水、油是油，水在下油在上界限分明，不能达到水乳交融，一色到底。另外火的急慢也大有章法可循，火太急不但熬不出味，反而丢失了营养成分。

我浅喝了一口，果然是入味鲜浓，香醇无比，赞叹不已。

“这个三义是有来头的。”舅子吃了一口饼，蘸着辣椒酱说，“民国二十四年(1935年)春，单县羊肉汤的正宗传人周永歧、窦宝德和吕运法共同出资，羊肉汤馆开张，因为其时在春天，《三国演义》中又有‘桃园三结义’的典故，就取字号为‘三义春’。”

我听了他的话，转头去看墙上的介绍，才发现满墙都是荣誉奖状，方知这酒店是总店，也是培训基地。

到了丈母娘家村口不远，孩子妈提醒舅子说买点纸钱，待会去一下父亲的坟头。于是下车去买了纸钱，顺便还买了打火机。我们驱车来到田野里，发现春麦已长到指许长，地上一行行排过去，绿油油的。岳父的坟就在田野中间，只有一个小小的土丘。2017年秋，岳父走了，因为种种原因，我和女儿未能参加祭奠。孩子妈打电话向其姐姐确认得到答复。舅子焚烧纸钱，我让女儿和我一起叩头。

一路上我和妻子聊，她说地方是父亲自己选的，农村人去世，葬在自家地里，没有人会去说。因为是火化的，也就是一个小盒子了，不占地方。想起我父亲在湖南农村祖坟上的土堆，以及墓碑与水泥砌就的墓圈，如今也淹没在荒草丛中，我的心里未免升起一种悲怆情绪。

我们驱车回到村里，舅子说刚才在村口看到娘了。是那个步子蹒跚老态龙钟的老妇人吗。到了家门口，看到院子里的岳母，才发觉刚才所见是真的。由于要去找岳父墓，没有下车打招呼。我想起自己来过三回，但是都是好多年前的事了。那时，岳父岳母健在，我和老人家聊起钓鱼，他说到时候带我去黄河故道边小河去钓一回。如今，人已去，屋已空。而岳母，则和女儿女婿一家在一起过。

午饭间我们聊起几年来的的事。二姐一直在农村，两个孩子一个研究生毕业，一个念高中。二姐夫一直在山西临汾市做工，好像是包工程之类。我岳母一见妻子，说了句“俺都不认识了”，听起来又是高兴，又是悲楚。我们也曾邀请岳父岳母来过杭州，但是他们嫌住的地方太高，农村人不习惯。加上岳母的腿也不好，也就罢了。

女儿告诉我外婆一见她就说：“外孙女长高了！”叫着她的名字牵着手搓揉，满眼都是慈爱。是的，岳母近80岁，一脸疲态，走路不稳。岁月已经磨去了她的健康，而她也在顽强生活着，拼着扛着。正如她地里的春麦，在寒风中凛冽，在大地上挣扎。

离开乡下，我们的车子在原野上飞驰，那路边低矮但干净的房屋在天空下一一掠过，它们的白色瓷砖反射着阳光。今年气温降了，大约零下5度，因此孩子妈要孩子拉紧羽绒服。我们一起看着路边店摆放的新年大礼包，想象着过年走亲戚的热闹，活跃。“还是要回家，看看父母，聊聊平安。尽管电话也是在打，总比不过促膝交谈。”妻子说。

凭窗眺望，我看见大片田野里的小小坟茔，联想到岳父长眠之地。就说：“山东的坟地还是比较简单的。”妻子说，“可不嘛，俺们山东人低调。”

我想起最近有人采访单县农民歌手朱之文时，朱之文说：“刀郎是一个优秀的歌手，我不能和他比。他的歌是他原创的，写得很好。《罗刹海市》就很不错。”我问妻子说朱之文家住在哪里，妻子说好像是在郭村镇的。离这里多远不清楚。岳母家这边以前是芦目乡，妻子说。

“现在撤掉了这个乡。”舅子说。

“现在属于哪个乡镇？”妻子问。

“不清楚。”舅子说，“想不起来了！”

我想，故乡即便是改了名字，它还是在的，只不过是活在我们的记忆中了！

单县古称单父，是舜帝的老师单卷居住地，因而得名。周成王封少子臻于此，为单子国。明洪武二年（1369）年更名为单县，一直沿用至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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